奔赴世界第三极,冰雪路急弯险翻车

喜马拉雅——地球上最年轻、最雄伟的山脉,就坐落在青藏高原的南缘,是我国和南亚诸国的地理分界线。现在,团队就将从西藏自治区的首府拉萨市出发,前往尼泊尔境内曾经有“亚洲最神秘王国”之称的木斯塘地区。

“哈喽各位,我是文利,从第四季加入《越野路书》开始一直承担节目的摄像和后期剪辑工作。本季我们将穿越世界上最雄伟的喜马拉雅山脉,直至心灵的朝圣之地尼泊尔。首次跨国穿越,不管对大家还是对我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一路状况频发、精彩不断,至于幕后都发生了哪些有趣的故事,待我慢慢为你揭晓。”

去西藏前媳妇儿曾一再叮嘱我,千万别晒两坨高原红回去,否则回来拍婚纱照要糊不少面粉才上镜。我谨遵懿旨,保证回来后帅气颜值依旧在线。

飞机降落拉萨,从机场出来,赶紧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约会地点,去见我们日思夜想的心头好。

出租车里装饰得五彩缤纷,极具藏族特色

西藏是一生总得来一次的地儿,这里离天最近,与神相依,对信徒们来讲,这里是满足灵魂至深渴求的归宿地。不过我没有宗教信仰,小时候信爹妈,长大信自己,一不祈求佛祖神灵保佑,二不想净化超脱心灵,三没有洗清罪孽的需求。

向往西藏,因为从没来过,就想看看它到底为何让如此多的人,即使饱受高原反应的折磨,也要穷其心智,为其所累而抵达。尽管几位前辈轮番给我泼冷水,说这趟行程是遭罪之旅(好像之前每次行程都很轻松一样^^),比如至今提起三江源,仍泪汪汪的白总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去高原,去一趟半条命没了;寅哥提起冈仁波齐转山,他说神没见着,倒差点见着阎王,转得他魂飞魄散,再去准完蛋;李总对高原的总结是:去高原就是在消耗人的生命能量。

拉萨的象征——神秘的布达拉

他们说得越邪乎,我越想亲自去感受一下。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身为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儿岂能被这些夸大其词吓住?

其实对于第一次去西藏的人来说,乘飞机反而是最容易引起高反的交通方式,一下子从低海拔到高海拔,人的身体难以适应。我现在就有些晕乎,把四处张望的眼神收回车里,“哎师傅,您怎么不打表?”

司机是位藏族小伙子,头发黝黑、皮肤黝黑、一身黑衣,事实证明,心也挺黑。他操着一口酥油茶味儿普通话拽气地说:“这里…都不打表…给三拜。”

这点路程顶多块,明摆着打劫啊。刚到拉萨,我们不想为这种琐事费心掰扯,抱着花钱免灾的心理,宇哥还是给了司机。虽说寅哥没跟着,艰苦朴素的精神可以暂且扔一边,但也不能乱花钱。我和冬晨扛起摄像机对准司机,摸不清我们是何来头的他急忙躲开镜头,又退回块。

正在接受思想教育的出租车司机

于是,三月尘土飞扬的拉萨街头,宇哥握着司机的手,用老干部的姿态开始对人家进行思想教育:“年青人,你们这么搞是不行哒,只有踏踏实实做生意才能做得长久……我们到群众中来,就是要揪出你们这些目无王法的行为,回去我就向上面打报告,让有关部门采取相关措施管一管,不然这片净土都被你们搞坏了。”不知藏族小伙儿听懂没有,总之他是带着一副“这人有病吧”的黑人问号脸,使劲把手从宇哥的手掌中抽出来,头也不回地溜了。

新改装的DMAX还没下过道,期待它的首秀

终于见到这次“穿越喜马拉雅”要开的车——DMAX、陆巡、坦途,悬着的心总算踏实落地。

从北京托运过来,不知道这一路她们的身体是否抱恙,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遍,确保她们安好后,大家都抢着要开新改装的DMAX,最后卒瓦(cei)丁壳儿决出胜负,老付成为第一位牵到DMAX小手手的幸运鹅。

摆阵

我们带上制氧机,血氧仪,红景天,头痛散等各种药物来应对高反

为了适应高原气候,团队这几天都在拉萨休整。说来奇怪,这两天其他人都陆续出现了高原反应,需要吃药缓解,反而每回跟行程都发烧,并且是头一次来米高原以上的我状态最好。

宇哥还带了健胃消食、润肠通便的同仁堂大力山楂丸

李总见我直发愁:“我们有反应那说明是正在逐渐适应高原气候,你这种现在没事儿的恐怕以后要出大问题。”但愿是李总多虑了。

这两天在市区转悠,我发现不管在哪儿,总能看见红山上的布达拉宫,气势磅礴如天上宫阙,这里算是拉萨的至高点。不过没能腾出时间去宫里一探究竟有些遗憾,出来工作,不是游玩,多是身不由己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我总强调,《越野路书》去过的地方,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和家人或朋友再去一次的原因。

在八廓街的转经道上,大昭寺的青石板前,随处可见信徒们口诵六字真言,磕长头虔诚地朝拜,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拉萨大昭寺,虔诚的信徒揉搓青稞豆以此祈福

坦白讲,我无法理解信仰带给他们的那种生存力量,但仍感叹在浮躁的时代,还能有这种心无他念的执着。

八廓街俨然成为商娱一条街,我们在转角找到那座“玛吉阿米”的黄色小楼。李总说,这是仓央嘉措与他的心上人玛吉阿米相遇的地方。

“所以仓央嘉措是谁?”,我们问。

“都没听过“不负如来不负卿”嘛,就是出自这位六世达赖喇嘛,他可是藏族历史上特别有名的的诗人。”

我们摇头。

相传这座黄色小楼是六世达赖喇叭仓央嘉措和他的心上人幽会的地方

李总急了,说:“还有那首,什么你见或者不见,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这首诗也没听过?”

“听过听过,当年我追媳妇时抄过的《情诗三百首》里就有这首啊。”

……

街上随处可见的商店、旅店、餐馆,西餐厅和不同肤色、口音混杂的游客,临街小店里摆满各种藏族饰品和古董,都是某宝几十块钱淘一堆的材质,随便拿起一件老板都说开过光,闹哄哄的与内地任何一座旅游城市无异。

给我的感觉是,拉萨这座圣城旅游商业气息还是很浓烈的,可以理解,现代文明的浸入,与藏文化的融合,肯定会给这里古老的原生态文化,甚至是个体的信仰带来一定的冲击。比如,昨天碰到的那位藏族司机坐地要价,相比佛法的善,他心中的天平已向世俗的恶偏斜了。信仰的依托,情感的着落,灵魂的回归……或许与我没有信仰有关吧,我总觉得,很多人把精神的乌托邦投放到西藏或许就是个伪命题,它真的存在吗?如果是,也只能从自己的内心去感悟到它,而非从一条路,去一座城,在某一处。

两天后,我们从拉萨出发,沿着盘山公路向喜马拉雅山脉的方向行驶。

天气和路况都不错,不过高原气候多变,现在又正值霜期,没多会儿,硕大的雪粒掉在车身上噼里啪啦地响,能见度极差,路面开始变得湿滑。

翻过垭口,群山掩映间突然出现一处珊瑚绿色的狭长湖泊,随山的走向九曲蜿蜒,这就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的羊卓雍措,又称羊湖。

度娘上说羊湖像宝蓝色的珊瑚枝,从卫星地图上看确是如此,只是近距离看不出来,加上云层堆积,没有阳光照耀的羊湖是碧绿如洗的玉带形状。当地人说羊湖是天上仙女下凡人间变的,现在湖面上薄雾弥散,确有一种仙女身上独有的清新脱俗的纯净气质。

卫星地图上的羊卓雍措和普莫雍错

很多人想不到,青藏高原才是我国湖泊存在最为密集的地区,几乎占到全国湖泊面积的一半,所以从羊卓雍措向南开几十公里,就到了另一错——普莫雍错,它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泊,海拔米。

我们到普莫雍错时,湖面已全被雪覆盖住,除了两个湖中孤岛,其余一片纯白。

李总:“今天云太厚了,如果天气好,这湖的颜色应该跟天一样蓝。”

我却挺喜欢现在的“大白盘子”,如果说之前的羊卓雍措是清新脱俗的仙女,那眼前的普莫雍错就是被喜马拉雅山脉隔绝的一位遗世独立的冷面佳人,引人侧目又不敢轻易靠近。此时此刻,就像是在喧闹的人间按下静音键,我只想静坐湖边,什么都不想,就是等风来,等云散。

可惜老天不给我犯矫情,装伪文艺青年的机会。黑云越积越多,李总观天象后预测即将下大雪,加上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我们必须尽快找地方过夜。

队伍迅速撤离,我们在附近找到一家小宾馆住下。晚上盖着牡丹大花毯,听着冬晨如雷贯耳的呼噜声,我辗转难眠。终于理解为什么都说在高原难以入睡了,因为躺下后一呼一吸,吸着吸着便觉得胸闷,必须深吸一口气给大脑补氧,而深呼吸会让积攒的睡意全无,深度睡眠也变得难乎其难。

窗外风雪交加,高原这一夜,有些漫长难捱啊……

昨晚一场雪把天下得通透,隔天一早,天空放晴。今天的目的地是40冰川,40冰川又称措嘉冰川,因毗邻中国与不丹的40号界碑而得名。

盘山路上到处白雪皑皑,山峦间轻飘几缕薄云,如梦亦幻。我绷着劲儿,屏住呼吸紧盯镜头,为了防止画面抖动,身体还得时不时随车“来吧来吧,一起摇摆”,过了几个弯道后,越发觉得头沉胸闷,太阳穴像针扎似的,胃里直犯酸水。

李总腾出右手,摸了摸我的脉后说:“文利恭喜你啊,你这是喜脉,赶紧来瓶红景天安胎,不,是安神。”

“李总别皮,小心您放水时,我给您拍下来。”

才给我开完方子,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拐弯处,李总驾驶的头车和前方的路分道扬镳,只听“咣当”一声,车径直冲了下去,车头栽到混杂牛粪的土堆里,真真栽了个狗吃屎。我菊花一紧,虎躯一震,直接颠出了脑震荡,车里的东西也掉的七散八落。停稳后,我跳下车,给这片贫瘠的土壤,慷慨地提供了我所能提供的所有肥料——昨晚的回锅肉盖饭+今早吃的土豆馅包子混牛奶。

幸亏李总是老司机,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急打方向,不然非翻车不可。这个上坡的急弯处没有任何标志物,加上路面有积雪,视野全白,无法判断路况,是个明显的“大坑”。地上散落着好多汽车的零部件,看来之前已有不少车被坑了。

李总和宇哥蹲下身开始勘察现场,他们在牛粪堆里来回地扒拉,什么霸道的行李架、反光镜的保护罩、车门上的遮阳罩、霸道的中网……

为了防止后面还有车被坑,我们用霸道中网和行李杆做成标记,用石块倚放在事故发生地点的前几百米处,希望后面的人看到这个标识,能多加小心,别再出意外。

高原上稍微动一动干点体力活,就会头晕+气喘

由于受到强大的冲击力,LC的前桥有轻微变形,方向盘也有些偏斜。行程才刚开始,一辆车就出问题了,接下来上千公里的路要怎么走啊?

还是李总这块“老姜”辣,他说:“这点小毛病在我眼里那都不叫事儿。”然后双腿跪地,把满是胡茬的大脸紧贴在前保险杠上,用力地啵一口,“mua!还是我从回龙观请的辟邪符管用,有它在,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挡不了我们的道儿,它会保佑咱们平平平安安地走完这趟行程。”

前保险杠上的辟邪符,李总又叫它“照妖镜”

“李总快平身吧,它要是通灵性,肯定嫌弃你那大胡渣子。”一旁的宇哥用袖口轻抹掉辟邪符上的口水,然后拱手作揖对着符拜了拜,我也跟着拜了拜,但愿真如李总所说,我们能平安顺利地完成这次跨国征程。

继续上路,才发现李总的LC出现的问题不小。前桥变形,车的左前轮向内偏斜,开起来像撇着八字,李总得掰着方向盘才能让车走直线,最要命的是后面黑烟滚滚,我坐在后车,如果车里开外循环,就是刺鼻的柴油味,开内循环就会氧气不足,现在黑烟熏得胃里翻江倒海,再吐怕是要吐胆汁了……

从普莫雍错的南侧下道后,就正式进入了穿越路段,喜马拉雅山脉的一座座雪山时隐时现。此处是一片宽阔的河谷,现在是枯水期,行驶起来虽没有太大阻碍,却异常的动荡。我们的“地理课代表”老付说,这是一种冻土地貌,由于土壤中的水分反复融化、冻结等原因,土地才裂成一个个蘑菇的形状。

在蘑菇地里穿行,就像骰盅里来回摇晃的骰子,所有关节都摇松缓了。我虽然没到生不如死的地步,却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吃药不管事,吸氧也没作用,怎么都不对,头疼、乏力、犯晕、恶心,想睡睡不着,醒着又是度秒如年……何况还有拍摄任务。我想,要么昏过去,如果还有一丝气力,就硬抗到底。

几乎昏厥的我

强劲的寒风携卷着雪在四处飞散,温度随海拔的攀升不断下降。再往前行驶,一条被雪覆盖的冰河挡住前路,肉眼不能分清深浅,李总试着开进去,车轱辘一下子就崴在冰窟窿里。我们用DMAX的绞盘将它拉出,又调转车头在反方向的河中心,找到一个相对较窄的浅滩,试着再次渡河。

车轮压过的地方都是冰层裂开的突兀的声音,咔吱-咔吱,那开裂声好像有人在拨心头的一根弦,脆生生的,在似断非断间,扰得人心肝乱颤。

李总屏住气,一寸一寸摸索着向前挪动,左歪右扭的车身像在跳大秧歌,这是拼车技也是拼运气的时候,在河里深一脚、浅一脚,这么走不行,退回来再换一条线,三步一进,两步一退。“好嘞,出来了”,李总成功趟出一条过河的路径,后面两车沿着前面的车迹,放慢速度,也依次顺利地渡过冰河。

此处海拔在5米左右。过河后,我跪在河岸边吐了几口黄胆汁,胃里真的什么存货都没有了,我感觉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就到这儿了。最后10公里,对其他人来说,40冰川近在眼前,对我却远在天边。

前方晴空万里,乌云在后面穷追不舍,似是暴风雪来临的征兆,我们必须赶在天黑前到达。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此处在冰舌附近,是冰川的消融区,冰川融化给这里遗留下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行驶起来需要左躲右闪,避免石头硌破轮胎。偶尔还能碰上几只藏原羚,这些小家伙特别敏捷,奔跑速度极快。

李总在一旁叫唤:“文利快看,它们的屁股都是心形的,哈哈,桃心翘臀。”

李总你太不了解我了!就算插翅膀的维密天使在我面前晃,我内心也不会起半点波澜…实际上我现在已是半昏迷的状态,心里就一个念头:挺住。

已记不清最后是怎么到达40冰川的,只记得睁开眼,远处的山峦顶着蓝天,天和地似乎重叠到一起。可能是高反的缘故,我看什么都是虚幻重影的,这40冰川在哪呢?

实际上,这里地势稍低一些,需要绕过冰碛物堆积成的垄岗坡才能一睹40冰川的全貌。李总和宇哥最先爬到坡顶,我们紧随其后,登顶后,终于把40冰川尽收眼底。

高耸层叠的塔林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幽微的蓝光,让周围的物体都变得黯淡无光,包括抬头仰望的天空,也包括我们自己,像是积聚天地日月之精华的能量宝盆,充满力量感和神秘感,不枉我扔出半条命来这里匆匆一掠。

巨大的宝藏就在眼前,等着我们走近。踏过冰冻的冰碛湖面,越往里走,空间越是狭窄,冰塔林逐渐密集的地方,寒气也越来越重。我也想随着大部队往里面多走走,可惜力不从心,拍摄工作也只能暂由老付代劳。

语言难以描述40冰川带给我的视觉震感,直接上图。

这些天然冰体形态不一,里面看着晶莹剔透,表面上附着一层层的纹理和孔洞,经过上千万年才被塑造出来凌厉的痕迹,不愧为是时间雕琢自然的艺术。虽然看起来漂亮得让人窒息,但其实冰川底下却暗藏玄机,可能会有沼泽或是暗河,如果没有专业的设备最好不要过于深入。

那舔舔总可以吧?我伸出舌头舔了舔蓝色的冰层,舌头被瞬间黏住……痛感从舌尖迅速传导到大脑皮层,像电流穿过五脏六腑,在冰雪迷宫的一角,有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奏响,咕噜~轱辘,我的肚子叫了……

谁都没想到,那天从40冰川回去的路上,已陷入昏迷状态的我竟被两瓶葡萄糖拯救了。原来我的病因是晕车导致的能量缺失,说白点就是饿晕了,而非高原反应。之前冬晨告诉我藏区的护士姐姐很有蛮力,打针就像是在屁股蛋子上掷飞镖,我庆幸自己的屁股得以保全,没被李总他们拉到卫生所挨上一针。本以为成功躲过一劫,可后面发生的事医院报道,求护士姐姐狠狠扎我……

第一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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