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知道,我国东北有三宝:人参、鹿茸、乌拉草。其实,在旧中国,东北还以匪患闻名遐迩。抗日战争刚结束时,由于日本人故意“埋雷”,将10万伪军连人带武器遣散入民间,以及国民党助纣为虐,培植了大量的“政治土匪”,当时全东北个县(旗)中,被土匪盘踞的竟高达一百多个!仅仅黑龙江省,至少就有七万余土匪。
因此,八路军进入东北,尤其是解放了哈尔滨以后,首要任务就是开展大规模的清匪反霸工作,迅速稳定治安形势。今天,给大家讲述的就是为祸多端的惯匪“于毛子”几次侥幸逃脱了我军的围捕后,最终“栽”在几个民兵手中的故事。
“于毛子”的大名叫于兴随,祖籍山东沂水。他的父亲虽然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本分农民,整天只知道整田种地,但却偏偏“捡漏”娶了一个十月革命后流落到中国的白俄贵族遗孀为妻。
因为从母亲那里遗传了一对“蓝眼睛”,余兴随自小就被人叫做“于毛子”,而“毛子”恰恰又是当地人对土匪的蔑称。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原因,余兴随打小就“毛”性十足:九岁时,因为婶子和自己母亲发生了争执,他深夜把一包大粪从窗户砸在了熟睡中的婶子头上;十四岁时,在偷看堂嫂洗澡被发现后,他一拳揍爆了闻讯赶来的堂兄的鼻子;十六岁时,因为强奸了保长家寡居的儿媳妇,余兴随受到官府的追捕……走投无路下,他只好上山投靠了土匪。
但是,余兴随的思维跟很多人都不一样。他知道,啸聚山林为王者,自古都没有好下场,最后结局不是被别人杀死,就是被官府镇压。于是,当上土匪不久,他就偷偷逃出来“单干”。
余兴随的“单干”并不是真的凭一己之力打家劫舍,而是“统分结合”。平时,他隐居在繁华都市的某个角落里,尽情地享受着城市的灯红酒绿,过着不知比山寨惬意多少倍的日子,而一旦找到“目标”后,他就临时招来几个弟兄猛地“干一票”,然后,把抢劫来的财物一分,又湮没在茫茫人海中……平时,余兴随十分注意伪装自己,他常常带着一个大口罩,有时还化妆,与别人的联络,都是他找别人,而不让别人找他……除了一些匪首认识他外,很多甚至和他一起作案的同伙都没见过他的尊容。作案中,凡是看见了他真容的,或不经意知道了他的名字、“报号”的人,他都绝不留活口……这,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成为漏网之鱼,死里逃生。
抗战胜利后,中共部队一进入东北,就对土匪进行了坚决的剿灭,并且广泛发动群众,破坏了土匪的生存环境,让残匪们日子颇不好过,而此时,又正值国民党到处“收编”土匪,于是,很多本已被民主联军剿得走投无路的土匪纷纷接受国民党的“招安”,摇身一变成为“曲线救国”的英雄。于兴随也在此期间,受其好友,另一个惯匪周志富的反复鼓动,参加了国民党“东北挺进军独立第二纵队”。
这个“挺二”,看起来是一支正规部队,但其实就是国民党对土匪或伪满军警进行收编后,再招募一部分城市乞丐、地痞流氓而成的。国民党除了有几张“委任状”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除了打着国民党的旗号外,仍然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
刚刚和“挺二”接触时,余兴随、周志富就被国民党的“气魄”臣服了。身着国民党中将军服的“特派员”不仅亲口告诉他们,“挺二”下面有十个师!而且还大方地让他们根据自己兵力的多少自报“拟任职务”。
于兴随把周志富拉到一边,把各自能“拉来”的人挨个数了一遍,可数来数去,怎么也达不到一百人,连一个连也无法凑足。但是,二人还是大着胆子向“特派员”申报说,能带一个营过来。他们原本还担心“特派员”会追问部队编制细节,怕回答不好露马脚。哪料到,“特派员”二话不说就拿出两张委任状,当着面就填写起来,委任周志富、于兴随分别担任营长和连长。
虽然这几十个人绝大多数都是周志富的,余兴随平时“跑单帮”,没有什么人马,但周志富一介武夫,毫无韬略可言,平时有什么大事小情时,都是余兴随“摇鹅毛扇”、“拿主意”,周志富不过出个面而已。按理说,余兴随应该有些“不服气”才对。但余兴随很狡猾,他知道,在民主联军的剿匪高压下,抛头露面绝不是什么好事,像这样无名却有实,真是再好不过。所以,对这样的安排,余兴随非常满意。
但没过几天,于兴随、周志富便失衡了。在“特派员”召开的会议上,他们碰到了好几个“师长”“旅长”,开始,他们还很仰望人家,可细一问,人家的队伍跟自己差不多,都只有七八十人!有的还没有自己多!再一打听,整个“挺二”也不过多人!
于兴随一下就敏感到,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打这么大的旗号,不是招“剿”吗?跟着“挺二”大部队混,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于是,他说动周志富,带着几个铁杆喽啰就逃回哈尔滨潜伏起来。
在哈尔滨后,余兴随利用城市人口密集,地形复杂的特点,疯狂地作案,抢粮店、袭击土改工作队、甚至枪杀了我党派到苏军担负特殊重要任务的地下党员苏舜臣……我军早就摸清了这股土匪的首恶者是余兴随和周志富,可几次都让他们侥幸逃脱。
终于,在侦破胡氏中医堂被绑架案过程中,余兴随被警方踩住了尾巴。
年8月的一个上午,刚一上班,胡氏中医堂的少东家胡来福就神色紧张地来到傅家甸公安分局报案说,他的父亲,胡氏中医堂老中医胡茂盛昨晚被绑架了。
当负责重案的侦查员金德带人赶到胡家的时候,胡家人就递给他一个信封。这个信封是刚刚被人用匕首扎在胡家大门上的。里面有两封信,一封是绑匪写的,言明绑了胡医生,让家人当晚送15万元到“大油坊”(地名)附近一个大车店换人,另外一封是胡茂盛写给家人,让家人速速凑钱救人的。
金德将信看了好几遍也没看不出端倪来,他不死心,就将胡老先生所写的那封信背对着灯光展开仔细查看。这一看,就有了惊人发现:信纸上有好几处用指甲掐出的像“等号”一样的痕迹!金德毕竟是侦查员,一看到这个符号就联想到“二”字,并进一步联想到“挺进军二纵队”。
听到“二纵队”三个字,少东家胡来福茅塞顿开,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道:“对!是他们!”原来,去年,“二纵队”就已经光顾过胡氏药堂了,他们以“光复建军”为由,敲走了一大笔钱。
金德立即赶回公安局,迅速提审了在押的几名“挺二”匪徒,很快就得知,大油坊附近的这个“大车店”就是“挺二”残匪的一个联络站。
公安侦查员连夜突袭“大车店”取得了很大的战绩。虽然没有发现余兴随,但击毙了报号分别为“双胜”和“压满洲”的两个著名惯匪,还活捉了七八个喽啰,彻底破坏了余兴随经营了好几年的这个“窝点”。可惜,胡老医生因为见过余兴随的真容,在写完那封信后就被杀害了。
经过审问抓来的俘虏,警方得知,于兴随,便是胡老医生绑架案的直接策划人,而且,今天白天,余兴随就在这里,他跟“压满洲”和“双胜”整整谈了整整一天,天黑后才离开。得知这一切过后,侦查员们都扼腕叹息。
10月底,在摧毁了“挺二”在道外区的一个窝点后审问俘虏时,金德意外得知,这里竟是余兴随长期盘踞的窝点,此前,他一直住在这里。前几天,余兴随得知周志富在克东县被抓起来了,就在前一天带着人到克东营救周志富去了。
原来,周志富祖籍克东,在当地有很多社会关系,其中很多还参加了国民党的“地下军”。这次,正当周志富回乡和几个哥们喝酒行乐的时候,赶上了当地公安机关对“地下军”的围剿,也顺带被抓住,关进了克东监狱。
金德得知这一切后,立即打电话通知克东监狱加强防范,可在这紧急关头,克东公安局的电话却偏偏无人接听!就在这天前半夜,克东监狱“暴狱”了。
原来,周志富被抓后不仅谎称自己姓王,而且装傻充楞,一问三不知。而“土匪”们又“讲义气”,没有人主动告发周志富,再加上当时俘虏很多,警力严重不足,克东警方也就信以为真地把他当做了被裹挟来的“傻子”,把他和几个普通刑事犯关在了“大号”里,有时还让他在监狱内做些勤杂工作。周志富就利用做勤杂工可以在监狱内相对自由地活动的机会,在各监舍间“串联”,准备越狱。
当时,我军初入东北,内部也并不纯洁,有许多反动分子混进了革命队伍,其中就包括克东监狱看守、“地下军”分子李魁五。在李魁五的帮助下,周志富很快就联系上了同伙王喜平。这个王喜平原本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中国特务,光复后,他改换身份混入了克东县县大队第二中队任分队长,因为策划“二中队”投敌叛乱败露而被逮捕。
这天晚上,正是周志富和王喜平商定“起事”的时间,监狱里是李魁五和另外一名警察当班。午夜12点半,李魁五切断了监狱内通往外部的电话线,并将已熟睡的另一名值班警察锁在了值班室里,而周志富则和王喜平拿着李魁五此前交给他们的钥匙,打开了各个监室的房门,把众多“地下军”放了出来。这就是克东监狱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的原因。
第二天一大早,克东警方和连夜赶来的哈尔滨警察一番研究后认为,周志富已成家生子,这在土匪中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因此,余兴随便放心地把整个团伙的“公共财产”都交由周志富保管。现在,余兴随和周志富分开了,他一定会想法和周志富取得联系。因此,周志富越狱一事很可能将坏事变成了好事,更利于彻底摧毁余兴随、周志富团伙。
没几天,随着另外一个越狱土匪曹峰立的投案自首,周志富越狱后的有关情况渐渐被警方掌握。
一天清晨,克东城郊一个派出所的值班室突然跌跌撞撞地闯进一个人来,话没说出口,就一头栽倒在地。值班警察定睛一看,只见来人浑身上下只穿着一层单衣,背心上还插着一把日本“三八步枪”枪刺,情知案情重大,便赶紧叫来了救护车。
经过急救,这人终于醒了过来。原来,他是克东监狱的一名越狱土匪,叫曹峰立。
让警方喜不自禁的是,曹峰立是来举报周志富的。原来,周志富越狱后就和其他土匪分开了。他悄悄溜回老家,准备潜伏一段时间再说。没想到,村里的民兵早就接到上级通知,把他家给监控起来了。所以,周志富刚进家们不久,民兵就冲了进来。不过,由于民兵没有受过专门训练,忙中混乱,让周志富逃了出来。
周志富仓皇出逃,既没带食物,也没带御寒衣物,好不容易从摆脱民兵的追捕,在树林里找了个窝棚躲了起来。克东这时的天气已经十分寒冷,而且,这天晚上还下了雪,周志富饥寒交迫,很快就不行了。就在这时,曹峰立恰巧驾着偷来的爬犁从这里经过。曹峰立和周志富在监狱里是一个监的,原本关系还不错,一看周志富还有一口气,就把他救上爬犁,给他吃了点儿东西,又给他盖上一层稻草……就这样,周志富慢慢地缓了过来。
但是,曹峰立没有想到,趁着自己专心驾爬犁的当口,又“活”过来的周志富一把抓过曹峰立放在爬犁上的步枪,对着曹峰立的背心,逼着曹峰立停下爬犁,把全身衣裤和鞋都脱下来给自己穿。经过曹峰立的一番请求,周志富总算同意让他留下了贴身内衣。
毕竟当过伪警察,有些见识,曹峰立知道,既然周志富能做出这么恩将仇报的事情,就一定会为了不暴露的踪迹而杀掉自己。于是,他趁周志富穿衣服时,不能两手同时握枪的瞬间,一个鱼跃就跳出了爬犁。这边周志富眼见曹峰立逃走,却不敢开枪,怕引来民兵和公安,于是便取下枪刺像甩飞镖一样向曹峰立丢了过来,枪刺扎在了曹峰立的背心上。所幸由于距离比较远,枪刺虽然扎进了曹峰立的背心,但还没到致命的地步,而曹峰立担心血流涌出,也不敢把枪刺拔出来,更不敢有丝毫停留,就背着枪刺来投案来了。
没过几天,我军就在宝泉乡的一场剿匪战斗中,缴获了一支枪托上刻有“克东公安”字样的步枪。经曹峰立辨认,这正是被周志富抢走的那支枪!而且,通过审问俘虏得知,余兴随和周志富已经汇合了,但是,经过这场剿匪战斗,他们总共只剩5个人了。
余兴随和周志富又是怎么会合的呢?
原来,在纠集了30多个土匪,准备到克东劫狱救出周志富的途中,余兴随通过窃听电话,得知克东监狱发生了“暴狱”,周志富已经逃走,就没有继续前往克东,而是率队来到了宝泉乡附近。余兴随知道周志富在宝泉乡有好几个窝点,他一定会到这一带活动。
当时,土匪间的联系主要是通过在树上作记号进行。于兴随一到宝泉,就在周志富可能出现的树林里留下了大量的暗号。果然,周志富很快就看见了这些暗号。就这样,两股土匪会合了。
警方当然知道土匪们之间的联络方式,也下大力气清查、分析了宝泉附近树林里所有的人为记号,因此弄清了余兴随等人的行动轨迹,死死地盯住了这一股土匪。但尽管如此,警方仍然没能将其抓获。因为,于兴随十分狡猾,他有个颇令人头疼的小伎俩——“篝火站岗”:故意在一个地方点燃篝火,然后在通往篝火的必经之路上缠上手榴弹的引信。当公安人员发现篝火围上去时,必然引发另外一个地方的手榴弹,而匪徒们则躲在第三个地方休息,听见手榴弹爆炸后,立即就逃之夭夭……就这样,余兴随、周志富躲过了我军的好几次围捕,不过,几次战斗下来,这伙土匪终于只剩下匪首于兴随和周志富了。
没有了作恶的“资本”,余兴随便和周志富一起潜回了哈尔滨。他们先是藏身于道外桃花巷原来白俄人开的窑子里,后因人民政府取缔妓院,就又转移到情况混乱复杂的太平区城乡交界处躲了起来,总算消停了半年多。
毕竟是坐吃山空,余兴随,周志富很快就难以为继,再加上,这段时间里他们又逐渐招拢了几个喽啰,有人手了,开支也大了,就决定铤而走险,重新作案。
年3月,在侦破木森木器行老板12岁的儿子吴旺财被绑架案时,警方从一个证人那里得到一条重要信息:其中一个绑匪被人叫做“大橹”!
而“大橹”,就是此前一直跟着于兴随“混”的惯匪王武全!线索再一次指向了余兴随!
为了“引蛇出洞”,警方同意吴木森为土匪送去赎金,但是,因为不知道匪徒是否会将吴旺财带到现场,更担心匪徒拿到钱后会将吴旺财杀掉,警方就让吴木森先送去一小部分赎金,以便和匪徒进行第二次交易,而警方则埋伏在交易地点的周围,待交易结束后再跟着匪徒顺藤摸瓜,找到其老巢,将其一举歼灭。
第二天,当吴木森50带着万元现款及10两烟土来到指定地点,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匪徒露面,正要离开时,却收到了一个报童受“一个叔叔”的委托送来的字条,让吴木森到平安电影院进行交易。
就这样,吴木森脱离了警方的监控,只身一人来到平安电影院,按要求将赎金用一张报纸包着,放在了平安电影院放映大厅靠近门口的一个座椅下。吴木森刚做完这一切,电影就散场了,人流蜂拥而出,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吴木森根本无法知道究竟是谁取走了包裹。
当晚,匪徒向吴旺财姑姑,即吴木森妹妹家的院子里扔进一封信,要吴木森次日带剩余的赎金到某地继续进行交易。
匪徒这次定的地方与上次定的地方,正好以平安电影院为中心构成对称关系,而平安电影院地处繁华地段,人员稠密,四通八达,易于一旦事发后的逃窜。警方判断,匪徒约定这个地点很可能是虚晃一枪,真正的交易地点仍然是平安电影院!于是,仍把主要警力分布在平安电影院四周,有人化装成修鞋的,有人化装成代写书信、算命的……
果然,当吴木森按约带着的赎金赶到约定地点时,再次接到通知,交易地点改在了平安电影院门前。
早上9时许,周志富、王武全分别蹬着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平安电影院门前。骑在前边的周志富停住车,正准备下来时,突然发现电影院的旁边出现几个平时没见过的摊位!顿时心中一惊,心想不对,立即扶正自行车,准备迅速离开,而跟在后面几米远处的王武全见状则假装不认识似地紧踩几下迅速离开了
此时,在周志富前方四五米远的地方正好有一个扮着游贩的侦查员。这名侦查员眼见周志富要逃走,也不等动手信号,就趁周志富经过自己身边时,举起担子就向周志富砸去,然后,一把抓住了周志富的领口。
眼看着周志富就要束手就擒,可突然间,随着一声枪响,侦查员倒在了血泊中……然后,枪声四起,街上乱着一团,周志富趁乱混进人群逃走了。
这一枪是余兴随开的。原来,于兴随将匪徒分成了两组。出面和吴木森接头的周志富、王武全是一组,而自己却带着几个人组成另一组在马路对面与周志富相向而行,既便于观察,又便于暗中提供掩护。他见侦查员抓住了周志富,就开枪将这个侦查员击倒了。
这是一个没有预料到的突发情况。当那个侦查员对周志富采取行动时,其他的侦查员因为没有得到行动信号,就没有及时地采取相应措施。直到枪声——事前约定的行动信号响起,周围的侦查员们才行动起来。可是,为时已晚,现场乱成了一团,匪徒们就混在人群中逃走了。
平安电影院枪战中,警方虽然一无所获,但于兴随及其土匪绑票案成为哈尔滨街头巷尾的热谈,无形中把群众发动起来,加速了余兴随的灭亡。
第二天,平房区下庄乡一个干部借着吴旺财绑架案告诫自己只有八岁的儿子不要和陌生人接触时,儿子说出了自己前两天所见到的奇怪一幕。
三、四天前,这个小孩在村外树林里玩耍时,看到三个戴着口罩的人从一辆黑色小汽车里拖下来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并把他装进一个筐里,然后在筐顶盖了一层白菜后抬进了屯子。通过对照片的辨认,小孩确定,从车里下来的那个少年就是吴旺财!
仔细盘问下,小孩又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快进村时,有个家伙扯下口罩吐痰,这让他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村里的“伏麻子”。
案情的脉络越来越清晰。
公安人员立即逮捕了“伏麻子”。“伏麻子”很快就招认,自己是于兴随匪帮的成员,不仅参与了绑架吴旺财,而且还参加了和平电影院门前的枪战……
谁也没想到,就在公安人员在屋里对“伏麻子”进行审问时,于兴随突然回来了。
尽管这里是常来常往的“老窝子”,于兴随仍然小心翼翼。刚进了胡同后,他便让同行的周志富走在前面,而自己则假装系鞋带落在了后面。
周志富径直向伏家走来,正要跨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发现院门外有几只鸡一直在那里逡巡,始终不肯进去,而眼下正是鸡归圈的时分!周志富判定,院内一定来了生人,所以,他觉得不妙,便折身快步离开了。
隐藏在门后的两个警察见状,立即一边连声喊道“站住”,一边从门内冲出来追了上去。由于侦查员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志富的身上,没有看到处于相反方向的于兴随,使得于兴随再次逃脱了。
周志富利用村里的各种建筑物作掩护,东蹿西逃,而侦查员们不熟悉地形,没办法包抄,只能在后面穷追不舍。追着,追着,绕过村边的一幢房屋后,周志富突然不见了,侦查员围着这幢房屋反复找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周志富的踪迹,正在疑惑间,侦查员突然发现村外不远处的垄沟旁站着一个佝偻的老汉,老汉指着巨大的垄沟对他们喊到:“坏人向那边跑了。"
两个侦查员互相对视了一眼,说了声“谢谢”,便朝前追去。经过那老汉身边时,两人忽然一前一后,一下就把老汉扑到。老汉还在装傻:“同志,你抓我干啥?”一个侦查员用嘴往下一努,老头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破布鞋里套着一双那时还很稀罕的机制棉袜呢。这老头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便瘫了下去。原来,这个老汉正是匪首周志富。
接下来的审问却并不顺利,“伏麻子”虽然指认了周志富,但其他的却所知不多。而周志富则故伎重演,装疯卖傻。
面对周志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侦查员们决定将他和曹峰立关在一起。
周志富恩将仇报差点儿捅死曹峰立,曹峰立对周志富恨不能食肉寝皮。面对着手脚都被侦查员故意捆住的周志富,不用说,曹峰立懂得该怎么做。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周志富就竹筒倒豆子,交代了一切。
但周志富也并不知道余兴随所有的窝点。所以,警方在周志富供出的几个窝点里都没有找到于兴随。
又是将近一个月过去了,余兴随还是杳无音信。就在侦查员们为于兴随的去向伤透了脑筋的时候,于兴随在阿城被当地民兵抓住了!
这天,正赶上阿城阿什河村民兵组长到乡里开会,他看到印有于兴随画像的协查通知后,就找到乡里的公安助理员说:“这个人是我们村“王秃子”的亲戚,经常到村里来,几天前又来了,现在还住在村里呢。原来是土匪啊。我带着民兵把他们抓来就是了”。助理员也是立功心切,也不向上级报告,就同意民兵组长马上赶回阿什河集合民兵,捉拿于兴随。
这个民兵组长平时很豪爽,爱喝两杯,常在酒桌上和别人谈话办事。这次,他回到村里就把民兵召集起来了,但没有马上出发,而是杀了一只鸡,和弟兄们“喝了几杯”后才带着队伍出发。
于兴随此时就在王秃子家里。本来,得到村里集合民兵的消息后,他就带着两个同伙迅速离开了。但是,他没有走远,而是在村口一带躲起来观察动静。过了一会,他见民兵不仅没有行动,反而聚在一起喝起酒来,便判断,民兵集合可能就是为了一些普通的生产任务,于是,就又悄悄地潜回到王秃子家。
傍晚时分,酒足饭饱的民兵们终于一窝蜂地把王秃子家包围了。于兴随不甘束手就擒,就带领另外两个匪徒企图负隅顽抗。而民兵这边,人数虽多,但只有两支枪,其中一支还打不响,只能用来吓唬人,再加上平日训练不足,一时间,民兵们倒真的被余兴随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但于兴随终究命数已尽。就在他举起手,想把手榴弹从窗户扔出去,然后趁乱突围时,他背后的匪徒却正好一枪打中他的右臂,把尺骨打断了,鲜血直流。而那枚手榴弹则落在了地面上,喷着烟滴溜乱转,吓得屋内三个匪徒拼命往躺柜后头躲,差点儿打起来。
在手榴弹爆炸的硝烟中,民兵们砸破房门蜂拥而入,不由分说地对着三个匪徒就是一顿狠揍,然后才把他们捆了起来…
从此,成股的土匪在黑龙江就几乎绝迹了。因此,余兴随又被称为“东北地区最后一个惯匪”。
(本文根据真实案例改编。除了余兴随、周志富外,其余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