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文汇报
旧改没来盼旧改,旧改来了又怕旧改——这是旧改地块居民内心的直描。
因为旧改征收,最直接触及的就是家家户户的现实利益,比如面积怎么认定,评估价怎么开,俗称的“三块砖”(三部分补贴)怎么算等等。铢积寸累,巨细靡遗,似乎一分一毫都关涉未来的生活。
更算不清的,是一笔亲情账、人情账。
逼仄的生活空间,同样放大了各种纠缠与矛盾。有人顾着祖上遗训,有人念着手足亲情,有人叨叨着子孙辈的难……似乎蛋糕分不好,一切都白搭。
要让旧改征收顺利进行,就是要帮助居民从纷繁复杂的“毛线团”里“绕”出来,拿到应得利益,也把各种矛盾化解处理好,尽量让各方不留遗憾。
昨天,全市最后一块成片二级旧里以下地块——建国东路68街坊及67街坊(东块),二轮征询启动当天获高比例通过。与此同时,位于老城厢的梦花街在实现大部分区域完成征收后,其余部分区域也有望加快列入零星旧改。连日来,记者蹲点这两个地块,见证并记录上海旧改的收官之作。
最令人动容的是,这些别人眼里终日与局促纠缠着、蜗居着的他们,这些为了百姓利益设身处地、想方设法“啃硬克难”的他们,在关键时刻都能算大账,也始终没忘记乐观与豁达。只要被真心对待,必报之以火热赤诚。
看到他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这座超大城市,再难也一定能想到办法解决。
以心换心,用心用情。
祝福今朝梦圆的居民们,也祝愿每一个为这座城市的发展舍弃了、奉献了小我的普通人,有足够的坦荡和胸怀,去拥抱每一次的“幸福来敲门”。
为啥“阁楼只算一半面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是杨传杰在这一行工作十多年最大的感触。
作为黄浦第一房屋征收服务事务所有限公司党总支书记,他参与此次建国东路两个地块的旧改征收。“房屋类型多样、结构复杂、人口密度大,是这个地块最实际的困难——直接牵涉蛋糕怎么分。”
担心自己吃亏,居民们不仅会左邻右舍相互比较,也会比照着附近的其他地块说事。这考验着经办人员、居委会干部等,如何把政策讲明白,更要把情与理说透。
“怎么两间房和阁楼加起来,面积有出入?”
家住建国东路弄48号的郑忠宪,是弄堂里出了名的好脾性、好人缘。84岁的他没有子女,一人独居,但日子也过得乐乐呵呵。他家门口,是各类花草、陶器、小玩意儿,大门上还贴了个飞镖盘。房间虽局促,却撑起根竹竿,上面挂着3个鸟笼。
但当他拿到房屋评估面积时,也疑惑了,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他涨得脸通红,直接来找经办人“对峙”。
经办人请郑老伯坐下,耐心解释:根据老人提供的公房租赁凭证,独用部位记载了一个阁楼,核实公房公司的底卡资料,租赁凭证独用部位的阁楼高度在1.2米以上,但不到1.7米,按照地块征收方案,这样一个高度只能按面积的一半来算。“不是特别针对你家的阁楼,按这个政策,地块里多户人家都是一把尺。”
“这个政策也比照了绝大多数旧改地块的计算方法,征询了居民们的意见。政策来了要珍惜,应得的利益都会保障。”经办人继续疏导。
郑老伯消了气:“好!蛋糕自家分好,不给大家添麻烦。”他说,自家房子里有3个户口,牵涉15口人,他选择自己多让一点,“兄弟姐妹中,老大走了,我就要担起‘老大’的角色,尽可能把兄弟姐妹照顾好,让大家心里舒服”。
如今,他开始整理家什:“重要的带走,其他生活用品能不要就不要了,买新的,过新生活!”
历史原因,“水塔人家”挂有十几个户口怎么办
旧改来了,在废弃水塔下蜗居了40年的保志华却纠结了。
期盼改善居住条件,但评估面积与预期相差大。除了同样阁楼面积计算的问题,他的户口底本由于历史原因牵涉了不少人,这些直接影响着他能拿到的份额。保叔急了,“我是要用这钱给儿子买房子的呀”。
20多米高的废弃水塔下,保叔家层高不足1.8米,水塔的几根立柱完全被嵌在楼内。房间不规整,洗洗烧烧都在局促的边角,煤气灶边接一根水管,就是淋浴地方。从窗口爬出去的斜坡屋顶,被用作晒台。“老古董”水塔不时闹脾气:外墙“发酥”,不时脱落。专业施工队只能用围网围起来,确保安全。就这样,保叔将就了大半辈子。
“水塔楼”归根溯源是早前某单位的分房,一张房屋租赁卡底下牵涉十多人在册,人陆续搬走了,但户口依旧都留在这儿。
经办人一趟趟上门答疑解惑,讲明利害关系。建议先搁置矛盾,将大蛋糕搬回去。并承诺会帮助保叔搭平台调解,也提出具体协商方案。保叔这下放了心,痛快点了头。
老伴却舍不得了。退休以来她一直热衷居委会活动,织毛线、跳舞等成了她在逼仄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和盼头,“怕以后和老姐妹聚得少了”。
“感情在分不开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