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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高中状元,却被公主瞧上囚在了公主府。我脱下裙衫,重拾红缨枪杀到京城。可被囚的却是公主,而我的夫君摇身一变成了世子殿下。我叫他,他只留冷冰冰的背影,他不认我。酒后,我抚上他眼下泪痣:家夫也有一颗...他眉眼难掩情愫,我吻上他的唇:既不愿承认,那便做他替身。
1
里去村出了个状元郎,流水席从村东头摆到了村西头。
一连摆了七天,迟迟不见状元郎的车马回乡。
月上中天,村长一脸愁容叩响梁家宅门,守夜小厮将人迎进来。
听到动静,我起身披上外衣,轻声穿过回廊,到堂屋见到了村长。
「京城来消息了。」
我顿时舒展了眉头,「可是与川叫我和阿娘上京与他团聚?」
「是该如此,他高中状元,定是忙得脱不开身……」
「小玉啊……」村长叹气,「你就当没有嫁过与川吧……往后好生服侍老母,村里会多帮衬你们的……」
我脸色一僵,「什么意思?」
「京中来信说,长公主在宴席上看中了与川,当夜便带回了公主府……」
2
夜间的蝉鸣拉回了我的思绪。
自拜别阿娘北上寻夫以来,已过去半年。
我的部下一路势如破竹,渡过离水,兵临桐城关外,朝野为之震撼。
桐城关是军事重镇,一旦被攻克,皇城的大门便就此敞开。
送到皇帝案头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没激起半点水花。
我不想再等下去,便下令今夜攻城。
百姓不杀,降者不杀,濒死者不杀,这是我定下的三条铁律。
城门的火光照亮了天际,隔着万里桐城水,那火光忽明忽灭,像极了大婚那日的红烛,浮动跳跃。
3
我和与川的婚事定在寒冬腊月。
银装素裹的天地间,一道红绸铺陈在皑皑白雪之上。
我坐在红木小轿中,透过风吹起轩窗纱帘的缝隙,看见与川骑着高头大马,三千青丝倾泄而下,剑眉星目,温润清雅。
跨火盆、拜高堂、入洞房,我成了他的妻。
婆母慈善,不顾旧礼,命人送来吃食,叫我不要饿着肚子。
前厅的嘻闹声响了几个时辰,众人才簇拥着新郎官往婚房来。
我双亲皆亡,只有一位兄长常年在外行商。
身边没有至亲帮衬,担心我受委屈,与川便不许好友几人闹洞房。
众人便打闹着散去。
房门被叩响,吱呀一声过后,盖头下出现一双金纹绣鞋。
红盖头被金杆秤挑起,我对上那双温润和煦的眸子。
那一刹那,心跳声如鼓点跳动。
眸光流转,眉目含情。
我们饮了合卺酒,共燃龙凤烛,软烟罗帐铺泄,浮现旖旎之色。
红烛火光隔着繁复罗帐上下跃动,渐渐模糊于视线之中。
4
天光大亮,我手执红缨枪策马入城。
士兵将桐城关城主押于马下。
「反贼!你不得好死!」
我示意士兵给他松绑。
「我不是反贼,只是借道,你不借,我只好攻打。」
「放屁!你其心可诛!」
「我只想救我夫君回家。」
城主闻言嗤笑一声,「大半年了,梁与川的尸骨怕是都被曝于荒野,遭秃鹫啃食殆尽了!你装给谁看!」
一路上这样的言论我不知听到多少。
「带下去,扒了衣服游街。」
「是!」
礼遇我者我以礼待之,辱我夫者我毁其心志。
「收兵,前往京城。」
5
自桐城关往北,快马半日便到京城。
我令大军驻扎城郊三十里外,自己亲自带一队人马入京。
如若顺利迎回与川,我自是不愿大动干戈。
越临近城门,越发觉不对劲。
一路上,未见前往桐城关支援的士兵,也未见出城的百姓。
我立于城外矮山之上,见城内隐隐有狼烟升起。
「京城有变……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独自前往查探。」
副将欲阻,我已策马离去,只留披风猎猎作响声回荡。
京城巍峨的城门紧闭,城内厮杀声四起。
弃马自城东角门潜入,避开流兵,眼前之景令我诧异。
火光四起,血流成河……
思及与川还在城内,我运作轻功穿梭于屋檐房梁,直奔长公主府。
惊鸿一瞥间,我看见一白衣男子被士兵围困于小巷之中,露出的侧脸,眼角有三瓣花胎记。
——此人我见过。
6
成婚三个月,我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与川忙于春闱应试,挑灯夜读,我与婆母学习持家,打理铺子。
一日,我送百合莲子羹到书房,见与川和一白衫公子相谈甚欢,那公子眼角便有这三瓣花胎记。
与川向我介绍,原来那公子是他书院的同僚,平日里私交甚好。
我点头称是,无心过问,行了一礼后便退下。
走前,替他们捡起地上飘落的中原堪舆图。
7
分神间,白衣公子已落了下风,眼见利刃要割破他的咽喉,我一记飞镖将他救下。
红缨枪携带不便,我换了利落的双刃。
眨眼间,围堵之人被尽数剿灭。
何陈看向我时,眼底是止不住的惊愕。
我开口便问:「与川呢?你见过他吗?」
何陈犹豫几秒,支支吾吾道:
「……他,他死了……」
我勃然大怒,利刃抵住他的喉咙,步步紧逼。
「你说谎!」
「是真的!三个月前,死在中秋宫宴上,许多人都看见了!」
我双目猩红,咬着牙问:「尸首呢?」
「……长,长公主嫌晦气,拉到郊外,一把火……烧了……」
「叮——」长剑钉入墙壁,生生被折断了一截。
沉默半晌,我哑着嗓子开口问:
「长公主在哪。」
「不知道,或许在长公主府……或许——哎!京城动乱,你不要乱跑!」
8
一轮交战结束,躲在家中的百姓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为家中男丁收敛尸骨。
长街的哭声一片,雨水浇灭了狼烟。
我拎着长剑踱步慢行,剑首在地上摩擦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长公主府内的仆从已经散尽了。
偌大的府邸,犹如一座鬼殿。
狂风呼啸而过,仿佛万鬼的哀鸣。
在杂乱的声音中,我捕捉到一丝哭喊的声音,是主院的方向。
门被劈开,里面的人被铁链锁在床榻上,形容枯稿,散发着恶臭味。
「你是谁?」
长公主歪着头思索几秒,突然像看到了救星,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带动铁链哗哗作响。
「你是来救我的!是皇兄让你来救我的对不对!」
我摇头,抬起剑指向她的咽喉。
「我是新科状元梁与川的结发妻,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杀你的。」
听到「梁与川」这三个字眼,长公主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梁与川……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这些话,留着跟阎罗说吧。」
刀刃落下的前一秒,长公主眼神忽然恢复了清明,她一把抓住利刃,眼眸死死盯住我:
「梁与川,就是地狱来的阎罗!」
说完,一头撞死在剑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几滴鲜血喷洒在额角。
半晌,丢了被血染红的短剑,出了长公主府。
9
雨大了,街边无人收殓的尸骨被冲刷着,血水汇聚到路中央,一滩连着一滩。
我走进雨地,望着来京城时的路,有些迷茫。
我因救与川而来,如今连他的尸骨都带不回去。
踌躇间,我没注意到马蹄踏破雨幕的声音,直直朝我走来。
直到一句暴呵声响起:
「什么人敢挡路!」
我转身,愣住。
熟悉的眉眼,我曾在旖旎的夜里一遍遍描摹……
此刻却十分陌生。
几乎是瞬间,泪珠颗颗滚落。
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锦衣华服,眉眼舒朗的人,不是我日夜思念着的与川又能是谁?
「与川……」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如果我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眼前之人的神态气质和与川并无半点相像。
「大胆!竟敢冲撞世子殿下!还不快闪开!」
马上俊朗之人抬手制止士兵的呵斥,抽出身侧的长鞭,直冲我的面门。
我没有躲,只是看着他富有生气的面容轻笑。
真好,他还活着……
腰间的布料微动,眨眼间,玉佩被夺去。
霍停安把玩着手中通体温润、品相极佳的玉佩,漫不经心道:
「里去山午月寨寨主居然来了京城……有意思。」
我没有反驳,只想上前摸摸他的脸,哪怕是一根手指也可以,让我确定,他真的还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小小的愿望注定实现不了,我们中间,隔着太多人。
「与川,与川……」
霍停安眼神微沉,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将玉佩扔回来。
「温寨主认错人了!好好待在你的里去山吧,京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完,一行人调转马头,向着城门的方向离开。
「别走!与川!」
我急着追过去,却被人拦住。
「温嫂子!他不是与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与川已经死了……」
「他是!我不会认错!」
「他是霍山王的独子霍停安!不是,也永远不会是那个里去村的土财主!」
我双目通红,不费劲地卸了何陈的一只手腕。
「闭嘴!」
10
从东边角门出了城,骑上骏马,拿过红缨枪,没奔出二里地就碰上副将。
「寨主!你走后我实在不放心,便驾马追赶。顺带查清了京城动乱的缘由。」
「说。」我勒紧马绳,放慢速度,和副将两马并驾行于乡间小道。
「国舅崔连把持朝政,皇帝昏庸无能,外戚势力强大。中元节崔氏二子当街行凶,驾马踩死霍山弟子四人。霍山王上书无果。
中秋宴过后,霍山王独子霍停安奉父命带兵上京清君侧。
皇帝见三城连破匆忙北逃,京城门户大开,霍停安率军长驱直入,在皇宫内找到被遗弃的十五皇子。
霍山王接到消息后连夜带心腹赶往京城,对外宣称要另立明君,匡扶社稷。
眼下已到嘉函关。」
我勒停了骏马,望着城门的方向,眉头深深蹙起。
「霍山王盘踞东南已久,早怀了不轨之心。
皇帝当真昏聩,不小心经营与霍山的关系,反倒扭头给人家送上把柄。」
副将迟疑开口:
「寨主,我们现在怎么办?梁公子他……」
后面的话被生生咽下。
我没回答。
半晌,轻声开口询问:
「孙城,你来午月寨多少年了?」
「十二年……」孙城的眉眼渐渐柔和,「十二年前的雨夜,老寨主把我捡回寨子里,给我饭吃,教我武功……这份恩情孙城此生不忘!」
我调转马头,对着皇城的方向。
「你会背叛我吗?」
孙城神色一愣,立即到:「当然不会!」
语气中满是焦急。
我募的大笑,喉间溢出快意之声。
「好!好!好!天下乱矣,大厦将倾!
我午月寨已避世数载,如今群雄逐鹿,百姓皆苦!
我要率午月寨三十万大军搅一搅这浑水,我倒要看看,究竟什么是皇家!什么是天理!」
孙城注视着我,眸中的微光闪动。
「孙城,拿着我的玉佩,从西北商道进入午月山,收拾好老寨子,等我号令!」
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入孙城的怀里。
等他再抬头时,我已驾马奔出百余步,只留下漫天的尘土。
「末将领命!」
11
我的祖父和霍山王都是当年跟着先皇打天下的那批人。
祖父英勇,麾下午月大军战无不胜。
先皇建立政权后,赐给祖父一座山头,以午月军的名字命名。
后来中原统一,先皇开始忌惮开国功臣。
祖父深谙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便主动请辞,不要任何赏赐,只要带走整支午月军队。
皇帝虽不满,但祖父保证退居西南,永不入京,加上午月军实力仍旧不容小觑,硬碰硬对新生的国家不利,皇帝这才松口。
搬迁西南后,祖父建立午月寨,除维护一方治安外,不得轻易动兵生事,午月寨才因此与朝廷相安无事数载。
……
……
我看着远方的霍山军大营,轻声低喃:
「爷爷,你会怪我吗?」
12
「世子!帐外有人求见!说是叫温伏玉。」
霍停安笔尖一顿,一滴浓墨滴落在上等的宣纸上,顷刻间洇开一大片。
「可惜了……」
「啊?」
霍停安将画了一半的画揉乱,扔出帐外。
「不见,让她滚!」
「哦。」
话音未落,营帐的帘子被长枪挑开,一道明艳的身影闯进来。
「谁说叫我滚?」
王容大惊,「你怎么进来的?!」
「西北角门,防御薄弱。」
王容脸色一青,气冲冲地出去了。
「小兔崽子,又在偷懒,看我这下不把你们治好……」
我将捡来的纸团子展开,铺平在霍停安面前的桌案上。
「霍世子去过里去山?这风景画得可真不错……
就是这美人只有背影,可惜了……」
霍停安一双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着我,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我继续试探,指尖一点一点挪到他的手背上,轻点。
「仔细一瞧,这背影倒和我有几分相似……」
霍停安视线移到我作乱的手指上,反客为主地反握住。
「温寨主自恋了。」
我神色微滞,暗自咬了咬牙。
柔弱无骨般滑坐到他的怀中,手臂攀附上他的脖颈。
唇瓣缓缓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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