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棠他们盯准的女郎是马来富商的爱妻,华裔马来西亚人,嫁给这位富商已三年有余。这个正值青春妙龄的南国女郎描眉涂唇、高胸丰臀,周身上下都洋溢着撩人的风情韵味。马来女郎这次随丈夫来中国,一是要回来看看祖籍,再领略一下故国河山风光。想不到一踏上中国土地,丈夫即连三赶四、没日没夜外出操办自己的事情,把她独自丢在空荡荡的大楼里,一丢就是半个多月。苦苦地等到丈夫的事情办妥,不但没有带她出去游玩的意思,反而来了个闭门不出,催问了好多次,总是推三推四地用话语搪塞。马来女郎一气之下带个仆人出来自寻乐趣。
马来女郎原以为丈夫对她一向娇惯、顺从,自己连续几天外出,丈夫肯定会向她赔不是,答应她的要求,带她到外面去风光一阵子。万万没有想到已经三、四天了,丈夫竟然不管不问,依旧整日呆在包间里,自己有时很晚从外边回来,他依然慢悠悠地没一点着急的样子。这下马来女郎可真恼火了,心想这往日的温存到哪里去了?正无处发泄怨气之时,一个小白脸乘虚而入,缠上了马来女郎。出于报复心理,马来女郎很快便和小白脸进馆子:上戏院、下舞池,就只差上床的份儿了。无奈这种混混儿囊中羞涩,是靠卖弄色相、攀结富婆、耍嘴皮子勾引女人、混吃混喝的小流氓。所以没有几天就开始让马来女郎倒胃口。正在此当儿,风流倜傥的方方出现了。
时值盛夏酷暑,直到下午四、五点钟太阳西斜时,烈炎才有所收敛。海滨浴场上,马来女郎由小白脸陪着,从水里走上岸来。用淡水冲洗后,打开存衣柜,发现衣服不翼而飞。两个人先是目瞪口呆,继而马来女郎脸色骤变,对小白脸劈头盖脸一顿奚落:“你这个蠢猪,连衣服都放不好,还能办成啥事?”小白脸立时恼羞成怒,凶神恶煞似的蹿出来,揪住从浴场走过来的一个管事,先对其左右开弓两个耳光,又恶言恶语大骂道:“你他妈的,把爷爷的衣服看到哪里去啦?把你们的总管事叫来,找不回来衣服,看我怎么收拾你!”小白脸原本就是强撑面子,硬充光棍,其实像他这种混混儿在场面上根本被人瞧不起,更谈不上有啥权势。见其盛气凌人、出言不逊,又抬手打人,早惹恼了闻声而来的、有些靠山势力的总管事。一声呼唤,随即跑过来几个汉子揪住小白脸就是一阵痛打。小白脸是个名符其实的绣花枕头、银样躐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哪有还手的份儿。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杀猪似的喊叫,只会头捣蒜忙不迭呼爹、叫爷,方才的凌人气势一扫而光。被两个汉子扭着的马来女郎,看着小白脸这种丢人现眼的下作丑态,气得连唾了小白脸几口。
马来女郎被几个嬉皮笑脸的汉子扭着直往旁边的房子里推,被几个汉子揉捏的火辣辣的痛。看着他们一双双在自己身上打转的贪婪的目光,知道这些无赖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一旦被他们硬推进房里,肯定要遭受污辱。马来女郎垂下头来,双眼一闭流出一串伤心的泪珠。正在她不由自主地被推搡着、无奈地挪动着脚步时,一阵急促的打斗声传来。马来女郎猛睁开泪眼一看,一路打过来一个黑塔似的汉子,只见他宽肩厚胸,粗眉大眼、高鼻厚唇、二十上下年纪,上身穿一件土黄色的紧身汗衫,下身穿褐色兜裆裤,脚穿薄底快鞋,显然是一条壮汉。他拳打脚踢,接连打倒迎上来的四、五个汉子,正要伸手来抢马来女郎时,却被房里跃出的一个彪形大汉拦住,双方登时拳脚相交。马来女郎不由得一阵惊喜,观其相貌似曾在哪里见过面,尽管还弄不清楚其用意,但毕竟可以改变自己眼下受辱的局面。后见黑壮汉子力敌数人渐渐不济,又暗暗着急起来。
正在这危机之时,后面又有一个高条俊秀、身着白色细绸衣裤、头戴白色太阳帽、手摇一把折扇的白净后生轻快地赶过来,此人正是方方。他看到正打斗的场面,当即手臂一抖,“唰”地一声合拢了纸扇,一声怒喝:“看打!”一步跳将过来,顺手一挥将一个恶汉击倒在地,接着用口衔住扇子,转身对从后边扑上来的汉子双掌齐出,一个地道的“双风贯耳”令其口鼻出血而倒。然后直扑和黑大汉正交手的彪形大汉。彪形大汉抵不住两人的凌厉攻击,不一刻即被打倒在地。就在方方又把一个恶汉打翻在地时,呆在一旁的马来女郎一眼瞟见一个恶汉正从背后房角举枪向他瞄准,脱口一声惊叫:“背后有枪!”方方似乎也有所惊觉,急回身将手中折扇抬手一掷,折扇如一支飞镖直刺持枪者面门,“叭”的一声枪响,子弹尖叫着穿空而过。随着一声惨叫,持枪的恶汉扔下手枪,捂着流血的面颊逃去。
马来女郎在惊吓之中,目睹了刚才这惊心动魄的一场格斗,白衣英俊少年武功高超,动作潇洒,制伏数名恶徒仅是挥手之功,和不堪一击、跪地求饶、早已溜走的小白脸相比,一个是踏浪弄潮的蚊龙,一个却是钻泥打洞的爬虫。方方眼瞅着马来女郎的眼神、表情变化,暗暗为红海棠幕后导演的这场成功的闹剧而折服。他走上前,带着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扶起马来女郎,故作惊讶道:“哎呀!我们曾见过面,不知小姐可曾记起?今日小弟一步来迟,让小姐受惊,实在抱歉。”马来女郎这才想起是在酒楼、舞场碰过面的主仆俩,顿时涌出了满眼的泪水,情不自禁地就势靠在了方方的怀中。
马来女郎几乎全裸的身体一下贴在方方的怀抱时,一种异样的感觉使方方感到很不自在,但他想到红海棠的刻意安排和交待,也就顺势演下去。方方迅速脱下外套给女郎披在身上,温存地搂着马来女郎的肩头,对师兄赵二说道:“去,快去把小姐的衣服找出来。”赵二此时正盯着马来女郎有些走神,见师弟叫他,才想起自己身负的使命,连忙回转身拉过也愣在一旁的浴场小伙计,让他将一排存衣柜挨个儿打开,从角落里的两个衣柜里找出了马来女郎和小白脸的衣服。方方接过衣服,将女郎扶进旁边的房里,帮其穿戴,女郎感激地望着方方露出多情的媚态。
方方拥着马来女郎走出房门的时候,赵二已经叫来了马车。方方先扶女郎上车,然后和马来女郎并排而坐。赵二随即跃上前排和车夫一声招呼,鞭子“机”的一声脆响,车子疾速而去。方方和马来女郎挨得紧紧的,看着马来女郎娇美的面容和小鸟依人的娇态,他情不自禁地揽过女郎的肩头。马来女郎虽然在浴场受到了惊吓和污辱,但此时反而觉得自己因祸得福,有幸结识了身边这位勇武英俊、又温柔多情的年轻后生。她只顾将其钩子似的目光,无限深情地向方方脸上勾去。随着车子有节奏的颠簸,她顺势伏身跌进方方的怀中。此时的方方也就成了假戏真做,紧紧地抱住了马来女郎,两颗青春荡漾的心一齐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方方指点着车子在一家颇有名气的馆子门口停下,扶女郎下车,让赵二先回住所,然后拥着女郎双双步入一个雅静的包间坐定。点了几样精美可口的饭菜,又劝酒为女郎压惊,两人对斟共叙友情,倒像是情人重逢、朋友相聚那样有说不完的话题、道不尽的心迹。吃喝谈笑一直延续到三更时分,店里只剩下来的一个伙计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的打哈欠,两人这才意识到已夜深人静。方方送马来女郎到其老公包租的银行大楼拐弯处,两人依依惜别。
第二天、第三天,方方带着赵二在这家馆子里和马来女郎不期而遇。两个正值青春年少,一经接触便生爱慕之心,更何况方方他们处心积虑为着图谋大事,都迫不及待的相见,见了面又难舍难分,依恋之情难以言表。方方出手大方,像一个吃用不尽的阔少;加上他一表人材,浑身武艺,出入戏园、舞厅各种场合都坦然自若,线落大方,其气派、风度更使马来女郎心悦诚服。
两个人接触的次数多了,彼此的心贴近了,马来女郎的心理防线也就自然地解除了,各自相说隐情。方方编造了“上海滩巨富独子……娃娃婚自小指定……大学里时兴新潮……惹父怒被赶出门……离家后漂流至今”的故事。马来女郎涉世不深,对方方绘声绘色的诉说深信不疑。
纯真的马来女郎毫不隐瞒地道出了自己的真情:她15岁时由父母作主嫁给这个比她大整整40岁的丈夫做了五房太太。前面的四房太太各有子女、宅院、田产,只有她无子无女和丈夫吃住在一起。刚嫁过来的时候,她被男人宠爱着,下人侍奉着,金银珠宝、锦衣绣被、花天酒地,觉得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可日子久了,却渐渐地感到乏味,特别是看到前面的几个太太房里大人孩子欢声笑语,更感到自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似的,孤孤单单、冷冷落落。尤其是丈夫对她的新鲜感已经过去,把时间和心思用在了对财富的拼命追求上,更使她感到孤独无靠、失落彷徨。
马来女郎的一番诉说,果如红海棠他们原先的分析,方方对爱妻也就更加心悦诚服。为了图谋大事,方方使出浑身解数,加紧了爱情攻势。这种假戏真做的办法,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弄假成真了,自然是颠鸾倒凤,一发不可收拾。
方方被这种如烈火般的情爱带进了一种全新的境界。马来女郎更是有生以来真真切切地领略到了青年男子的阳刚之美,享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两个人都有相见恨晚之感,看看时机已经成熟,方方在马来女郎情浓意切之时十分感慨地说:“现在我和你已经难分难舍,只想着和你能这样长久下去。咱们一起远走高飞吧……”
离开那老东西,这是马来女郎从来没有想过的事,现在方方的一番话像闪电一样提醒了她。这些年来她委曲求全,虚与应付。难道她愿意就此葬送了如花似玉的年华吗?愿意再为这个行将就木的千老头舍弃自己的青春吗?想到此,马来女郎仰起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给方方一个深信不疑的回答,愿意和方方远走高飞,而且要越快越好。何时动身?怎么个走法?要方方快拿主意。
马来女郎为爱情所驱使,义无反顾地依约而行。当晚回去后,她按照方方面授的机宜,一见到老公就扑上去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诉说了自己在外边受到的种种委屈,抱怨老公不在身旁为自己撑腰作主。末了撒泼发狠地要马上离开这里。马来富商面对爱妻的一番哭诉,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窃笑,心想:“这下可好啦,想拴都拴不住你这匹野马驹,吃点亏,省得你一天到晚在外瞎逛。”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脸面上却是表现出对爱妻在外遭罪受辱的气愤和同情。转过脸来露出愧疚之色,用安慰的口气说:“这一次出来我实在脱不了身,没能陪你,让你受了委屈,你不要再生气了,过两天找几个人陪着你多买些稀罕东西带回去。”马来女郎见老公渐入圈套,这才破涕为笑,歪身倒在老公怀中。一个撒娇就把富商连日的不悦冲的干干净净。
当晚临睡时,马来女郎把方方交给她的一小包黄面面抖进其老公的热咖啡中。果然这一夜老公春情大发,老夫少妻竟也能颠莺倒凤。马来女郎次日早上醒来,见老公还面带心满意足的笑意,沉浸在睡梦之中。
马来女郎一天足不出门,整理了一天东西,俨然一个就要启程回家的样子,惹得马来富商频频发笑。第二天,马来女郎的心情十分紧张,真怕这关键的时候一步走错,全盘皆输。按方方的交待急等着老公支使自己外出,却又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老公身后跟过来、跟过去。正心焦火燎、等船不到的马来富商听着女郎东拉西扯,在屋里跟来跟去,烦的不行,又不好发作。强忍到午饭后,唤来了两个保镖,哄着马来女郎说:“一半天船就靠岸,快让他们跟着你上街买些东西!”马来女郎大喜过望,但仍装着不依,扭摆着身子后退着说:“你带我出来一趟,一次都不陪我,我就不去!”说着一下子退坐在沙发椅上。马来富商走过来哄了一阵,又拉又推,末了拿厚厚一叠钱才打发女郎出了门。
马来女郎和相随的两个保镖一前一后顺路串了几个店铺,这才进了大宝商行。大宝商行是个有名气的珠宝店,各种金银、玛瑙首饰琳琅满目。马来女郎精心挑选了十几件价格较贵的首饰,又选中了一个包金镶玉、具有典型东方色彩的织锦缎面首饰盒。
马来女郎兴冲冲地回到寓所,从保镖手中接过首饰盒打开,一件一件向老公夸耀选来的首饰。马来富商却被这精美绝伦的首饰盒所吸引,一双惊喜的眼睛盯着首饰盒直打转。马来女郎见丈夫对首饰盒露出如此贪婪的神色,内心不由暗自发笑,但还是装着恼怒的样子,把桌上的首饰一下子拨拉到地上。富商知道是自己只顾欣赏盒子,表情失态,惹恼了爱妻,慌忙收回目光,赔上笑脸,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件件首饰,言不由衷地夸赞一番。直说的女郎又露出笑脸时,才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先许了一串的愿,才说出了讨要这个首饰盒的本意。马来女郎先是佯装不允,后又行了个顺水人情,让老公欢喜异常。
这一晚上,马来女郎按照方方的叮咛,一直留神观察动静。果真看到老公凌晨四时左右悄悄披衣下床,从柜中取出首饰盒,蹑手蹑脚地走进套间,随手关上皮饰的钢门。马来女郎随即也悄悄起身,紧随其后。从锁孔里窥见老公伸手到套间内保险柜的左后角,大约是电钮的位置一摸,伴随着一丝轻微的响动,移开了沉重的保险柜,掀开地毯,挪过一块地砖,从下面拿出了个小盒子打开,霎时数道璀璨夺目的奇光放射出来。她心想那就是他们要窃取的宝物。老公将宝物放进了方才带进去的首饰盒中,然后轻轻地放进地坑中……马来女郎按捺住惊喜的心情,转身悄然回到床上。
自此,两天来整个事情的进展过程全在方方的推算之中,马来女郎为方方的神机妙算而叹服。
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第二天晚上临睡前,马来女郎又一次将一包黄面面抖进其老公的热咖啡中。是夜,其老公又似上次那样异常兴奋,直至精疲力尽方倒床入睡。
时间在落地座钟“喃答、嘀答、嘀答……”急促的响声中溜过。早晨七点一刻,马来女郎猛一激灵醒来,惊慌之余抬头侧身看表,刚好是预定的行动时间。她回头看看仍在熟睡中的老公,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下床,顺利地将宝物取到了手。她耐不住将首饰盒掀开了一道缝,仍像前一天她从锁孔里见到的情况一样,数道神奇的璀璨之光夺缝而出,惊得她险些将宝物坠地。
马来女郎将首饰盒盖在毯子下,悄悄走进梳洗间,匆匆地梳洗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着的老公,抱起首饰盒轻轻地跨出了门,随手又把门关好,强作镇静地向外走去。出楼门口时,对守在两边的保镖交待说:“老爷这几天没得好睡,这会儿才刚刚睡着,不要让人去打扰他,有事等他醒来再说。”随手将首饰盒递给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保镖,说:“你们俩随我出去一趟,将这几件首饰再调换一下。”保镖都知道夫人前日买回来一盒首饰,现在夫人要他们跟着前去调换,原本是很正常的事,谁也没有怀疑。就这样,众保镖看守多日的世界名钻——“地中海之波”,被马来女郎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带出了戒备森严的银行大楼。
马来女郎昂首在前,两保镖抱着宝盒紧随其后,一走进大宝商行,早有方方、赵二从两边迎上来。马来女郎和方方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女郎兴奋地随口说道:“把这几件首饰调换一下。”说着把宝盒从保镖手中接过来递与一边的赵二。看着赵二已快步向柜台后通向后院的角门走去,又扭回头交待俩保镖:“你们在此等候,我到后面跟他们调换后就来。”接着就紧随方方从角门来到后院。早已等候在此的红海棠,从身边拿起一套当地流行的女装为马来女郎替换。看着这娇美风流的尤物就要伴随夫君漂洋过海,数月厮守,红海棠酸溜溜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强压住自己的感情,麻利地将马来女郎装扮停当。可就在她们转身登车之时,红海棠望见这妖冶的女郎正骚情万端地睨视着自己的丈夫,立时脑袋轰地一炸。可此时此刻,分分秒秒都孕育着险恶,不容她再想下去。红海棠猛一下咬住自己的下唇,迅速拉着马来女郎一同登上已坐着方方、赵二的车子。随着一声轻呼,车子已冲出小巷,转上大街,直奔港口而去。
红海棠坐在方方和马来女郎中间,车子行驶之中红海棠觉察到马来女郎几次从她身后去拉丈夫方方的手。人前尚且如此,想他们一去数月相伴又该如何?此时此刻红海棠对夺取巨钻已感到些许懊悔。一种自卫的本能使红海棠意识到此事非得对丈夫交待清楚不可,不然势必要危及到自己温馨的家庭。红海棠正在思想之中,车子已在港口停下。情急之中,红海棠猛想起一计,忙取出带在身上的笔和纸来,伏身迅速写了点什么。然后将纸折叠交口对封,郑重其事地亲手装进丈夫的贴身兜中,看着丈夫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也算是锦囊妙计,是我的临别一言,等到目的地时拆视之,万望按此而行,切记!”说到此,开船的汽笛已经响起,两人都急忙抹了一把眼泪,挥手而别。
方方他们上车、下车、进港、登船,这一切都是经过红海棠三番五次亲自试过的,所以他们刚刚上船,还未及走进包舱,船随着一声长鸣的笛声就起锚离岸了。
“地中海之波”的再次被盗,很快惊动了警方,随之就轰动了上海滩。先前警方因为巨钻丢失破案不力,曾遭受外国领事馆的指责,引起社会各界的非议。这次巨钻尚未露面,就又报丢失,对此也就忌讳莫深,不敢过多介人,怕再破不了案更不好向社会各界交待。所以接到报案后反应迟疑,一拖再拖,后来只是派人例行公事地勘察了事故现场,就敷衍推说是:“丢失‘地中海之波’的证据不足。”并私下里散布说:“此次巨钻被盗纯属子虚乌有,是当事者杜撰出来,想以此保护自己。”于是根本没有立案就草草收场了。马来富商的随员、保镖们谁也没目睹过巨钻的模样,只是凭着富商临死前的只言片语报的案,提供不出更多的证据,自然无法据理力争。待富商的家人接到电报赶来时,警方早已撤离,其家人几次追问无果,无奈之下,只得扶棂回国。
方方他们三人刚上船时,心情都十分紧张,后来看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客轮上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他们又有足够的盘费,自然也就舒舒服服、快快活活。客轮经过近一个多月的航行,驶过太平洋,穿越巴拿马运河,进人大西洋,直达法国勒尔佛尔港。下船后没待上两日,就来到了世界名城巴黎,住进了安静、豪华的公寓。
自此,方方开始对马来女郎慢慢地疏远,每当马来女郎用不解的目光询问他时,他都强忍着自己的感情虚以应付,同时也频频借故走开留给师兄和马来女郎接近的机会,意在让他们多接触接触,增进双方之间的感情,到时好水到渠成。又过了十多天,方方察言观色,觉得收到了效果,同时随着归期的迫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不能再等下去了。了天,他们在市郊转悠了一天,玩得鄧很开心,晚上三个人又都喝了不少酒,马来女郎不胜酒力,不长时间已是酩酊大醉,歪倒在座椅上。赵二已是八分酒意,醉眼朦胧,直愣愣地盯着马来女郎出神。看看时机已到,方方便乘着几分酒意,狠了狠心附在师兄的耳旁说出了自己盘算多日的想法。这毕竟出乎赵二的预想之外,他愣了好一会儿,猛地站起来说:“师弟,你说得是啥话?师兄再浑,也不能办这种事,哪能夺令弟之爱?”方方被赵二的话一下堵住了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停了片刻,才慢慢地向师兄道出了自己难言的苦衷,又掏出海棠书就的“妙计”展给师兄过目。赵二这才相信了师弟的本意,不再狐疑,对师弟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方方见马来女郎酒醉不醒,心想不如趁此机会,把生米做成熟饭,忙给师兄示意,一左一右扶起马来女郎,将其送进往日和自己同欢共眠的卧室躺下。走出门来,方方只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但想到不久就要见到的妻子,还有那或许已经出生的孩子,心里也就稍稍安稳了些。
自师弟出去将门关上那一刻,赵二已经把马来女郎当成了自己的女人,一下变得怜香惜玉、柔情似水。他用温湿的毛巾轻轻地擦去马来女郎口边的秽迹,小心翼翼地为其脱去鞋袜,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如新婚之夜新郎官去揭新娘大红盖头似的,按捺不住的欢喜和激动。当赵二用颤抖的双手解开马来女郎的贴身内衣,一对饱满的玉脂乳峰呈现在他眼前时,已经是周身发热,情欲难耐。赵二三下两下褪光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贴在女郎身旁。在他又抬臂揽过女郎时,马来女郎好像有所感觉,嘴里噫语着:“方方……方方……”遂也转过身来。
赵二和深醉不醒的马来女郎当夜交欢,到黎明时分,赵二穿衣离去时,女郎还在沉睡。等马来女郎半晌时分醒来后,觉得昨晚之事有些不大对劲,似有所悟,后走出屋门看到方方、赵二的神色,才恍然大悟,立时羞怒交加,火冒三丈,“哇”的一声,跳将过来,抱起房角的花盆就向赵二披头盖脑地砸去,赵二急闪身躲过,惊得目瞪口呆,方方急忙上前拦住女郎,赵二这才夺门而出。
马来女郎没有砸着赵二,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一下子抱住方方又抓又咬,恨不得把方方撕成碎片,生吞活咽下去才解恨。方方这才意识到昨晚的做法大错特错,在千哄万哄不下时,才对马来女郎说出了实情。
马来女郎止住了哭闹,泪眼滂沱地看着眼前也流着泪水的方方,忽然上前张开双臂把方方一下搂在怀里,轻轻地说:“方方,实际上我早有觉察,那天上船时我就看出你和那个女的不是一般关系,也曾怀疑过你们是设计骗取那宝贝,但我对你方方是真心实意的,你不该一直瞒着我。”说到这里,马来女郎又伤心的哭起来。“我舍弃一切,甚至连命都不顾,都是为了你。我今生今世再无选择,是死是活跟定了你方方,如果因为我会给你惹麻烦,你尽可以现在就杀死我,我死而无怨!”方方为这哭声和真诚的话语所感动,表示带女郎一块回去,向海棠讲明此事,他相信海棠会深明事理,一定会容纳女郎,在一块过恩爱的日子。马来女郎也表示只要海棠能容忍她和方方在一起,自己甘愿做小,尊重海棠,以大姐事之。
赵二遭到马来女郎痛斥,无颜再露面,但又指望着师弟从中斡旋,想待马来女郎火气消后,事情可能有新的转机,不曾想到在隔壁听到的却是这样的一番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师弟已决意带女郎回国,过一妻一妾的生活,使赵二又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心想自己拼死拼活图个什么?自己喜爱海棠,可海棠却选择了师弟,使自己多年影单孤零,这次夺取巨钻,有艳福的还是他方方,为什么好事都是他的,而自己又得到些什么?赵二越想越气,伸手把桌上的水杯捏得粉碎,残片割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流下来他似乎全然不知。嫉妒、羞怒使他丧失了理性、泯灭了良知。一个罪恶的念头涌上来:“我要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方方劝慰下马来女郎,又起身来到赵二房间,想向师兄说明情况,对无法促成师兄的婚事表示歉意。早已知道了事态变化、并已拿定主意的赵二虽然心里恨得要死,但表面上却露出一副悔疚的表情,假意宽厚地淡然一笑,堵住话头说:“师弟呀,你的一片好意为兄已经心领,同时也为自己酒后失态、铸成大错而感到羞愧万分,我愿向她赔礼道歉,还望师弟从中和解,以后和睦相处。”方方被师兄一番话深深感动了。
马来女郎看到赵二连日来精神颓丧,表情痛苦,多次碰面欲开口自责的样子,也动了恻隐之心,就一直没有再追究对方。
归国启程的前一天晚上,方方邀请在异国他乡结识的几个中国同胞前来参加告别晚宴。几位同胞频频举杯,祝福他们三人一路平安回到祖国。酒宴在热烈欢快的气氛中从傍晚一直延续到午夜之后。
此时此刻,表面上兴致勃勃的赵二,内心却异常紧张。好在众人都处在兴奋之中,对赵二显露出来的异常表情没有察觉,方方和马来女郎自然也没想到会有祸事临头。
赵二准备在起程前下手。在前一天乘马来女郎与方方外出时,他悄然进人他俩的卧室,在铜制床头上缠上了细细的铜丝,铜线接着皮线顺床腿绕下来,从猩红地毯下直通往洗手间门后的插座处。只要接通电源,即可置方方他们于死地。
凌晨时分,客人纷纷告辞离去,不胜酒力的马来女郎被方方扶着回到卧室。赵二也回到自己屋里,魂不守舍地焦急等待着。
“啊……”的一声尖利、颤抖、痛苦异常的惨叫声传来,赵二像是触了电似的,一下瘫坐在地上。他的一口气未嘘完,就又听到师弟同样一声痛苦的惨叫。他猛地一惊,须发倒竖,急翻身爬起,撞开了方方的房门。
赵二一进房里,映人他眼帘的惨状是:马来女郎伏在床头上,师弟压在马来女郎身上动也不动,两双没来及合上的惊恐大眼吊在因痛苦而完全扭曲的脸上。从两个人死亡的状态看,是马来女郎先触电的,强大的电流通过女郎的躯体,又使方方触电身亡。
赵二迅速将缠绕的导线收拾干净,打烂台灯,伪造了一个触电身亡的现场。天大亮后通过旅馆方面向当地警方进行了报告。当地警方因二人是旅居的华人,所以只草草地看了一下现场,就备案了事。赵二出钱请当地几个熟识的华人帮忙,在附近买了块墓地,将方方、马来女郎安葬。下葬时,赵二流下了悔疚的泪水。
葬罢师弟和马来女郎,赵二只身携带巨钻和少许行李,急急乘船回国。归途中的赵二一直处于悔恨、惶恐之中,神情颓唐,吃睡不宁,反复思虑着如何面见师妹。